在2025年,同时身为女性和保守派意味着什么?丨文化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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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面新闻记者 | 实习记者 张钊涵 记者 李欣媛

界面新闻编辑 | 李欣媛

“文化周报”继续向你汇总呈现最近国内外文艺圈、出版界、书店业值得了解的大事小情。本周日,我们关注美国国家图书奖揭晓,政治表达成为当晚主旋律,MAGA运动尝试争取年轻女性,剑桥大学报告显示过半数英国小说家担忧被AI取代,AI恐加速全球“知识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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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HA官网截图

MAGA运动正尝试成为年轻女性的“时尚单品”

2024年美国大选的分析普遍认为,“男性圈”(manosphere)——由男性偏好收听的播客和油管频道组成的联盟——是推动特朗普胜选的关键力量。据美联社民调显示,56%的30岁以下美国男性投票给特朗普,四年前的这一比例为41%。无孔不入的媒体影响,特朗普成功触达了通常在政治上最不活跃的人群。

如今,美国保守派试图打造一个面向美国年轻女性的右翼替代媒体生态——“女性圈”(womanosphere)。她们大多希望重建性别本质主义的世界观:女性继续做顺从的家庭主妇,男性则是强壮的一家之主。与男性圈类似,女性圈的崛起始于对“觉醒文化”(wokeness)的怨恨,并相信保守派才是真正受压迫的少数,自由派媒体和好莱坞正在宣扬女性主义,因此必须反击。

把未经修饰的保守主义理念塑造成审美上可接受的互联网内容,时常会呈现为一种夸张的脸谱化。特朗普曾让享乐主义者与宗教传统主义者罕见地共戴一顶红帽,在公共生活的鄙视链中滑向底层。

于是,女性圈决意摆脱“传统贤妻”的形象,用更温和的方式输出政治观点。这一决策部分借鉴了男性圈的成功。播客主持人乔·罗根(Joe Rogan)不经常讨论参议院法案,而是在动辄几小时的直播中大谈体育、赌博和约会。右翼媒体 Quillette 的一篇评论写道:“如果保守派把自己想象成躲在防御工事上、向大众媒体投掷辱骂的战士,我们永远赢不了。我们需要参与流行文化的创造。”

然而,保守派内部绝非铁板一块,许多更年轻的女性想要展现保守派治下的美好图景。来自纽约的网红拉奎尔·德博诺(Raquel Debono)说,她并不符合上述划分,她开始在社交媒体发帖,展示“你完全可以在纽约做一个普通女孩,同时还支持共和党”。在TikTok发出“今天是MAGA的好日子”之余,来自加拿大、并无投票资格的她,经常组织各种派对,也会记录自己的穿搭和约会体验。

德博诺对《大西洋月刊》称,自己办派对就是因为之前参加的MAGA活动都太古板了,于是2024年,她以一个新运动的名义——“让美国重新性感”(Make America Hot Again)——开始组织活动,吸引那些“既爱热闹又自认保守派的人,最好是既喜欢低税,又不反对在公共场所发生亲密行为”。在她看来,选择特朗普只是因为他“好笑”,并且支持他打击非法移民,但她也认为随意性行为、堕胎和同性婚姻都没问题,这与MAGA阵营的传统女性所坚持的观点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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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写手》剧照 图源:豆瓣

本月早些时候,美国年轻女性推动民主党在三个州的地方选举中获胜。这一现实冲击了共和党,然而,当共和党争论如何重新吸引女性选民时,MAGA女性内部正爆发一场关于“2025年做一个保守派女性到底意味着什么”的激烈冲突。对德博诺来说,战线划在两类人之间:像她这样的无所顾忌、自由派的“城市共和党人”,以及宗教保守派的“传统贤妻”。

德博诺并不因此担心共和党会永远失去女性,因为“年轻女性有慕强本能”,而越来越多的年轻男性正在加入共和党。政治分析师艾米丽·阿米克(Emily Amick)表示,人们最好不要低估女性圈的影响。“我们在2024年总统选举中看到的是,男性圈的影响比很多人想象中大得多。”她说,“我相信保守运动正在对女性使用同样的策略,而到了2028年,我们会看到他们构建的这些传播机制带来巨大影响。”

美国国家图书奖揭晓,政治表达成颁奖礼主旋律

美国当地时间11月19日,第76届美国国家图书奖在纽约揭晓,艾美奖得主杰夫·希勒(Jeff Hiller)担任颁奖礼主持人。在开场致辞中,希勒表示文学生态正处于危机之中,他几乎感谢了出版行业的所有角色:作者、编辑、小型出版社、有声书团队、独立书店……

对出版业而言,危机越发成为一种常态,政治表达则成为本届颁奖典礼的主旋律。拉比·阿拉梅丁(Rabih Alameddine)凭借《关于天真者拉贾(及其母亲)的真实真相》(The True True Story of Raja the Gullible and His Mother)获得小说奖。这部作品横跨六十年,讲述了一位同性恋哲学教师拉贾回望历经黎巴嫩内战、经济崩溃与难民潮的漫漫人生。值得一提的是,拉贾的回望的原点恰是为了挣脱母亲的束缚,前往美国兑现他受邀的写作计划。

领奖台上,阿拉梅丁谈到了美国和加沙共同面临的危机,他提到自己看到的两个短视频:一个是移民和海关执法局(ICE)特工把一个被捆绑的女子电击后扔进SUV后备箱;另一个是黎巴嫩境内一个被轰炸的巴勒斯坦难民营。“我一直在想:他们制造了荒芜和废墟,却呼吁停火。作为写作者,我们必须说: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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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True True Story of Raja the Gullible (and His Mother)  

同样聚焦加沙问题,奥马尔·埃尔·阿卡德(Omar El Akkad)的作品《总有一天,人人都说“向来反对”》(One Day, Everyone Will Have Always Been Against This)获非虚构类奖。阿卡德称这本书“是为回应一场种族灭绝而写的,因此很难用庆祝的心态面对它”,作为一名来到北美的移民,他曾相信被允诺的一切——自由、公正,以及对所有人的保护,然而,在过去二十年,随着持续报道的“反恐战争”、弗格森事件、气候危机、黑命攸关运动(Black Lives Matter)等议题,再加上他亲眼目睹了加沙持续不断的屠杀,他逐渐发现,始终有一类人被排除在主导叙事之外,甚至成为媒体叙述中的原罪。

阿卡德期待读者能够想象后人对今天的看法:“总有一天,自由主义的社交货币会把那些它曾以沉默抹杀的人的苦难,当成可供交易的筹码。当我过去两年不断看到弹片如何摧毁一个孩子的身体时,当我知道自己缴纳的税金正参与其中时,当我看到那些仅仅因为认为巴勒斯坦人也是人、就被蒙面特工从街头抓走的人时,我很难庆祝此刻。不过,我对那些依然勇敢发声的写作者深怀感激,其中许多人就在这个房间里。”演讲最后,他呼吁从事书写的人必须反抗压制表达的力,即便这些力量来自自己的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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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 Day, Everyone Will Have Always Been Against This 

翻译文学奖得主、创作《我们稚嫩且惶恐》(We Are Green and Trembling)的阿根廷作家加布里埃拉·卡贝松·卡马拉(Gabriela Cabezón Cámara)登台时说:“我打算用西班牙语讲话,因为有些法西斯不喜欢这样。”译者罗宾·迈尔斯(Robin Myers)随后用英文翻译了她的话,并在自己的致辞中补充道:在翻译这部作品的过程中,我不断想到它即将在“我的国家——一个迫害和压迫移民、支持种族灭绝的国家”出版。

关于移民与认同政治的问题,同样出现在青少年文学奖得主的发言中。《游牧之地导师:二战往事》(The Teacher of Nomad Land)作者丹尼尔·纳耶里(Daniel Nayeri)分享了自己年轻时在一座联邦移民局办公楼对面工作的记忆。他出生于伊朗,7岁移民到俄克拉何马州,每天都能看到寻求庇护的人站在街边排队:“我不知道该如何理解这种幸运。我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为何能待在办公室,而不是每天在街上排队。为什么有些人能如此幸运?”

获颁终身成就奖的乔治·桑德斯(George Saunders)尝试打破绝对权力的神话,“恶霸、独裁者、政治狂热分子……他们总是自信满满、无比确信。但作为艺术家的我们,因为处在长期未知的状态中,相较独裁者更有优势。未知状态让我们与现实保持更少妄想的关系,而妄想越少,我们造成的痛苦也越少。”

针对此次美国国家图书奖获得者的作品,以及发言,《卫报》评论称,文学仍然具有政治力量,试图对全球性的悲剧做出回应。

过半小说家将被AI取代?AI或造成全球性“知识崩塌”?

据《卫报》报道,剑桥大学一项最新研究显示,英国超过半数已有作品出版的小说家认为,AI将会完全取代他们的工作,AI介入文学创作的速度和规模正引发普遍性不安。研究调查了258名小说家和74名业内人士(包括编辑和经纪人)。过半(51%)小说家表示,AI很可能最终“完全取代”他们的工作。许多受访者称自己的作品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已被用于训练大语言模型;超过三分之一(39%)受访者表示,由于生成式AI,他们的收入已经下降,预计未来还将进一步减少。

研究指出,最容易受到AI冲击的作家是言情作者,其次是惊悚和犯罪小说作者。许多受访者表示,市场上充斥着越来越多AI生成的书籍,有人甚至发现网上出现了冒自己名写作的书。还有作家提到平台出现疑似AI生成的评论,充满角色混淆和细节错误,他担心这类评论会影响图书销量。然而,仍有约三分之一的小说家表示,他们的工作中已经在使用AI,比如,用AI查找资料。

AI造成的恐慌不止发生在文学界,也扩散到更广阔的知识共同体。康奈尔大学一项研究分析了自2022年11月ChatGPT上线以来用户的使用方式,发现大约一半的提问都在寻求实操指导或搜寻信息,但他们获取的回答并非中立的。

数字世界存在深刻的知识权力不平等,早期互联网由英文主导,巨量的人类知识与经验从未被数字化,而如今兴起的AI正是通过“可获取的数字语料”进行训练。最受欢迎的模型偏向主导性知识体系,同时将其他知识边缘化,尤其是来自那些口述传统和具体实践的成果,以及在计算机世界里被视作“低资源”的语言——例如印地语或斯瓦希里语。当这类知识差异不断被放大,AI有可能加速那些历史悠久却未被编码的知识消失,一些以口述文化维系的社会,未来甚至可能会失去自己的语言。

RLHF(人类反馈强化学习)则会进一步加剧偏差,使模型嵌入创建者的世界观。现有的大模型均以商业利益为导向——付高额订阅费的、说英文的硅谷客户成为样板,模型被优化为生成季度报告、写代码和编辑邮件的助手,却无法理解那些不符合营利逻辑的文化语境。

更危险的是,AI生成内容正在倒灌互联网,成为新模型的训练材料,最终形成闭环。AI研究者安德鲁·皮特森(Andrew Peterson)将这种现象称为“知识崩塌”:人类可获取的信息逐渐缩窄,对多样知识的想象力被抹除。

颇为讽刺的是,研究者对原住民知识的担忧通常被政治人物挪用,成为竞选筹码的一环,AI为人类许诺了一座数字乌托邦,只是世界边缘的人们仍然无法获得签证。

参考资料:

https://www.theatlantic.com/politics/2025/11/maga-women-great-divide/684827/

https://www.economist.com/united-states/2025/03/06/the-women-vying-to-make-conservatism-fashionable-online

https://www.theguardian.com/us-news/2025/apr/24/womanosphere-conservative-women

https://www.theguardian.com/books/2025/nov/20/rabih-alameddine-wins-national-book-award-for-fiction-with-darkly-comic-epic-spanning-six-decades

https://www.nationalbook.org/winners-of-the-2025-national-book-awards-announced/

https://www.theguardian.com/books/2025/nov/20/more-than-half-of-uk-novelists-believe-ai-will-replace-their-work

https://www.theguardian.com/news/2025/nov/18/what-ai-doesnt-know-global-knowledge-collap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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